新中国第一个飞行中队的P—51型飞机。图片来源：新华网
昔日侵华日本兵成了人民空军一员[图]
新生的中共东北航校面临重重困难，学员文化水平不高是最大的拦路虎。为了让这些平均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战士快速入门，校方通过广泛的民主讨论，确定了以实物教学为主的授课方法。学校的日本教员们也开动脑筋，通过各种深入浅出的实际演示，让学员们较好地掌握了以往只能在课本上学到的航空基础理论。
第一堂课从四则运算教起
我来到东北航校担任飞行教官时，航校迁址牡丹江已有３个月。当把航校的情况基本搞清后，就连我这个与八路军共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日本教官，都被航校面临的困难所震惊。这里最典型的，莫过于林弥一郎（中文名林保毅）教官的第一堂航空理论课。
那天，林保毅走进兼做教室的宿舍，有些激动地看了看因为没有桌椅而坐在背包上、以自己的膝盖当桌子的一地学员。能给这些曾经百战百胜的八路军战士讲授所有军事类课程中最高档次的课程——航空理论课，他也感到些许自豪。
他先试探着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几何题，环视一脸茫然的学员，心里感到不妙。于是，他又写了一道物理题，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道：“会的，请回答？”见坐在背包上的学员没一个举手，他只好又写了一道“１５×２６＝？”的算术题。再向下一望，只见绝大多数的学员，仍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林保毅终于明白了：共产党把世界上最不可能完成的教学任务，交给了自己。他稍一思索，果断地将手中的教案一扔，大声宣布：“下面，你们的，先学会四则运算！”
这本来相当于大学生水平的航空理论课，就这么变成了小学生的算术课。
吵出来的“实物教学法”
学员文化水平太低，怎么办？航校内旗帜鲜明地分成了两大派。日本教员等受过正规训练的人为一派，坚持先补文化，再学理论，循序渐进地进行教学。八路军出身的领导、学员为另一派，提议跨过书本，直接学习飞机操作、修理技能，然后再慢慢地补学理论。
非但如此，学员中也还真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直接找到校领导要求不学了，要上前线去打仗，更给这场争论平添了几分紧迫的气氛和火药味道。校长常乾坤和政委王弼也是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面红耳赤，拍桌子摔板凳。吵到激烈处，他们怕影响大家的情绪，就干脆改用俄语吵，也成了当时航校的一大“保留节目”。
可说来也怪，大伙儿三吵两争，经过全校上上下下反复的争论后，不仅问题越“吵”越清楚，而且观点也越争越接近……最后，采取以实物教学、直观教学为主的教学方法授课的观点，终于得到双方认可。于是，校领导正式拍板：立即试行用实物教学为主的授课方法，边走、边看、边总结、边改进。
通过这件事，我们日本人也算亲身体验了一回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集中制。
学员们找到了通天的梯子
这招还真试出了甜头。这天，日本教员塚本好司走进课堂，将一个汽化器实物往讲台上一放，然后郑重其事地将教学挂图挂好。当他看到学员们盯着那看了一个多月也没搞懂的挂图，露出疑惑的表情时，不免有些得意：“你们的，不用担心。我的，会让你们明白的。”
见学员们稍微放松了一些，塚本君就像变戏法似的，点燃一支早就准备好的土烟，使劲吸了一大口，然后不慌不忙地弯下身子，将满嘴的浓烟从汽化器的一个孔中吹入。瞬时，只见浓浓的烟雾，从汽化器惟一的一个未被堵住的孔中，袅袅地冒了出来。由疑惑转为恍然大悟的学员们，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油路是怎么回事了！”
同样兴奋的塚本君，也抛掉了日本教员特有的呆板与严肃，眉开眼笑地和一拥而上的学员们，共同玩起了吹烟雾的游戏。
水涨船高。通过实物教学，这些百里挑一的“人精”学员找到了通天的梯子，一看就明，一听就懂，一点就透，一记就牢；教员也在实物教学中，越教方法越活，越教效果越好。如此一来，本来因“教而无功”有些灰头土脸的日本教员，积极性都上来了。
负责讲授机身构造的御前喜久三有严重的胃病，稍不注意就闹胃痛，但也顾不得了。他经过一番认真的准备，抛弃了图上讲解的老办法，带着学员先是参观飞机，待大家有个初步的印象后，就开始了“实人教学”。他把自己当飞机，张开双臂当机翼。一手高，一手低，比作飞机倾斜；翻转手掌，比作飞机倾斜并转弯；低头撅屁股，算是飞机下降；昂头挺胸，加上踮着脚尖向前向上，就是飞机上升……御前君一边做动作，一边讲解，再经过简单的个人体验后，每个学员都对飞机的各大部件与飞行状态有了感性的认知。
教学成果越大，教学劲头就越大。我们这些日本教员，也不知怎么搞的，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上午授课，下午指导实习和训练，晚上则是翻译备课，编写教案……教员宿舍里的灯光，经常是一亮亮到大半夜，再亮到大天明。
（：：节选自《樱花啊，樱花》，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０年７月第一版，未完待续）
全球公众传媒摘编：秀娟 |
